中國人民銀行定于2018年8月8日發(fā)行中國“能工巧匠”金銀紀念幣(第1組)一套。該套金銀紀念幣共2枚,其中金質紀念幣1枚,銀質紀念幣1枚,均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定貨幣。紀念幣正面圖案均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并刊國名、年號;5克圓形金質紀念幣背面圖案為魯班鎖、魯班堤,配以木工工具裝飾圖形等組合設計,并刊“中國能工巧匠—魯班”中文字樣及面額。15克圓形銀質紀念幣背面圖案為樣式雷作品——北京正陽門箭樓立樣及其大木立樣組合設計,并刊“中國能工巧匠—樣式雷”中文字樣及面額。
“一家江西樣式雷,半部中國古建史”。樣式雷是指江西籍木匠雷發(fā)達及其七代子孫在清宮擔任建造“長班”,主持修建皇家宮殿園林,作品有天壇、紫禁城、承德避暑山莊離宮、三海(北海、中海、南海)、五園(圓明園、頤和園、靜宜園、靜明園、暢春園)、清皇家九代陵寢。其中天壇、紫禁城等五大建筑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樣式雷在中國乃至世界建筑史上產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那么,雷氏家族何時進京、何時得到清朝皇上器重、何時主持修建皇家宮殿園林的呢?這些問題史學界爭論不休,作為工匠的雷家,在正史、官方檔案都不足,其家譜不是太嚴謹、野史資料也少。因史料不全,各說各理。但是,此涉及到雷氏家族長班的地位到底始于康熙還是順治、傳承七代還是八代等歷史邏輯?梢哉f,沒有清朝皇帝要修造宮廷及園林,也就沒有雷發(fā)達及其子孫施展才華的舞臺;沒有雷發(fā)達及其雷家子孫的才華,也就沒有清宮的眾多杰出建筑。
筆者近年來參與樣式雷研究,根據相關資料和歷史邏輯,在這個問題上梳理出自己的看法:
1、清初何時修建皇宮和太和殿?
學術界對何時修建太和殿說法不一,認為順治九年、康熙八年、康熙二十二年等。筆者認為是順治二年至順治十六年。
明崇禎十七年(清順治元年,1644)三月十九日,李自成的大順軍攻入北京,明思宗朱由檢在煤山(今景山)自縊,闖王李自成“登皇極殿,據御座”。然而,李自成在皇極殿的寶座上并未能坐多久。次月二十六日,李自成的大順軍因在山海關受到清軍和吳三桂軍的聯合夾擊而潰敗,李自成逃回北京后,倉促準備即皇帝位和焚掠明朝宮殿后西逃。據《明史》記載:四月二十九日,李自成“僭帝號于武英殿……是夕焚宮殿及九門城樓。詰旦,挾太子、二王西走”。李自成撤退前焚毀紫禁城,僅武英殿、建極殿、英華殿、南薰殿、四周角樓和皇極門未焚,其余建筑全部被毀。當順治元年(1644)五月初二清軍占領北京時,皇極殿已成廢墟,清廷不得不選在皇極門(今太和門)舉行順治帝入關后的即位儀式,并于順治二年(1645)五月在舊址重建,改名為太和殿。據《清實錄》確切記載:順治二年正月初一,“上(指順治帝)詣堂子行禮,還,入宮拜神畢,出御皇極殿舊址,張御幄”。此時皇極殿早已蕩然無存,順治帝只能坐在臨時張搭的幃幄中接受諸王貝勒、文武百官的朝賀。順治七年(1650年),攝政王多爾袞出塞射獵,死于灤河,福臨提前親政。順治十六年(1659年),除東南沿海之外,全國領土基本得到統(tǒng)一。順治二年便下令修建皇極殿并改名太和殿,并開始修復皇宮。順治親政后便大規(guī)模修建皇宮,向全國招募工匠。順治十六年四月八日,太和殿主梁上梁后宣告竣工,將皇宮中路建筑基本修復。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康熙帝開始重建紫禁城其余被毀部分建筑,至康熙三十四年基本完工。多數資料寫: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康熙帝重修紫禁城,大規(guī)模招募工匠,雷發(fā)達應召進京,太和殿上梁,雷發(fā)達上去當當當三斧頭,康熙帝就封他“長班”;也有說這時雷發(fā)達的長子雷金玉上前去當當當三斧頭,康熙帝就封雷金玉為“長班”。這一年雷發(fā)達64歲,雷金玉24歲。對上述記載進行簡單分析,證明這些說法都不成立。雍正十三年(1735年),乾隆帝繼位,乾隆帝此后60年里對紫禁城進行大規(guī)模擴建和改建。
2、雷發(fā)達何時進京和授為“長班”?
對雷家何時遷往金陵、雷發(fā)達何時進京,學術界說法不一。多數學者說雷家是“清初”遷徙金陵,“康熙中年”進京,有的指康熙八年、康熙二十二年等。不少學者認為雷發(fā)達(50歲)是在康熙八年(1669年)進京,有學者認為雷發(fā)達(66歲)是在康熙二十二年(1685)進京;許多學者認為雷發(fā)達是康熙二十二年太和殿上梁時被康熙皇帝封為“長班”;也有學者認為康熙二十二年太和殿上梁救急的是雷發(fā)達的長子雷金玉。這些都不符合歷史邏輯。
筆者根據歷史相關資料和歷史邏輯梳理,認為雷家在明末遷徙金陵、順治九年進京,順治十六年授予“長班”職(也有稱“掌班”)。
據雷發(fā)達的裔孫雷金兆撰《雷氏遷居金陵述》記載:“蓋因明末流寇四出,賦稅日重,人民離散,地土荒蕪,予祖振宙公,伯祖振聲公棄儒南來貿易……遂暫居金陵之石城!薄稑邮嚼卓肌分幸舱f:“景升之玄孫玉成避明末流寇之亂,與子振聲、振宙徙家於金陵之石城,而玉成遂為金陵之支祖”。二者同樣闡明了雷氏家族遷居金陵的時間是“明末”。遷徙的人物是玉成(雷發(fā)達的祖父)與子振聲(雷發(fā)達的父親)、振宙(雷發(fā)達的叔父兼師父)率家人“徙家於金陵”。
明末的江西經濟衰退,戰(zhàn)爭、匪亂頻繁,以木匠手藝聞名的雷家,投奔當時作為陪都的金陵,金陵達官富紳多,建屋造園的需求多,吸引人家遷徙。雷發(fā)達生于明萬歷四十七年(1619年),明末時還是少年,跟隨父、叔和爺爺一起遷徙金陵的。
順治元年(1644年),因李自成的放火毀壞,明朝皇宮紫禁城已成斷壁殘垣,順治皇帝在荒廢殘破的皇極殿登基。第二年便開始修建皇宮,下詔向全國招募工匠,雷發(fā)達與堂兄雷發(fā)宣,因木匠工藝見長,應募赴北京修建宮殿;蕦m修建需要大量優(yōu)質木料,太和殿最正中的主梁缺一根優(yōu)質的大木料,雷發(fā)達向長班建議:在京城郊外看見一座明末太監(jiān)的未完工的墳,有一根又粗又長楠木料,我們可以用一根東北松木替換并將太監(jiān)的墳修好,這個主意報告順治皇帝后,皇帝大加贊賞,便將楠木運回做太和殿主梁。順治十六年四月八日,太和殿主梁上梁,因楠木主梁吊上后與先前榫卯不符,無法安裝,而順治帝帶領文武百官等待竣工儀式,當時的長班焦急似火,雷發(fā)達見狀,提著斧子爬上屋頂,因上主梁必須由七品官階的長班親自動手,長班將自己的官服脫下,叫雷發(fā)達穿上,雷發(fā)達穿上官服后爬上屋頂,當當當幾斧子便將主梁安裝好了,順治皇帝大悅,當即封雷發(fā)達為長班,群臣一片叫好。時年雷發(fā)達40歲。雷發(fā)達70歲退休回金陵,74歲(康熙三十二年1693)故去。著有《工部工程做法則例》、《工程營造錄》等著作。雷發(fā)達生有三個兒子:雷金玉、雷金鳴、雷金升。長子金玉,字良生,生于清順治十六年(1659年)。
了解清楚樣式雷的始祖雷發(fā)達的技術和進京時間、執(zhí)掌樣式房等的歷史主線,可以更好地理解清宮200多年里大量修建的皇家宮殿、園林、陵園的建筑風格和藝術價值,更好地理解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審美價值,更好地鑒賞“中國能工巧匠金銀紀念幣”中樣式雷銀幣的歷史文化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