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錢幣大師丁福保有一首《詠古錢》詩,前半首說,“富貴窮通付逝川,摩挲考訂不知年。儂家自有麒麟閣,第一功名玩古錢。”把收藏古錢的行為與漢宣帝將十一名功臣的圖像懸掛在麒麟閣中相提并論,道出了錢幣收藏家的心聲。
古錢收藏,自清代以來,成為文人雅士普遍喜愛的一種玩好。法書名畫、青銅彝器,資源稀缺、價高難求,不是想玩就能玩得起的。而古錢幣存世量大,隨處可求,且質輕體小,便于收藏和把玩。正像杜牧詩中所說:“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通過賞玩、研究古錢,可見“古帝王開物成務之功,裕國利民之意;而奸雄僭越,變亂典章,家國存亡之道,亦于是乎在!保ǘ「1!稓v代古錢圖說序》)在玩中見證歷史之變遷,與古人來個親密接觸,這不正是文人雅士所熱衷的閑情逸致嗎?
文人為了得到自己喜愛的古錢,常年搜羅,孜孜以求。劉喜海于道光年間,曾從杭州得到一枚么泉一十,后來又在北京古玩攤上得到二枚幼泉,他的六泉十布就是這樣一枚一枚集齊的。后來這些古錢被丁福保得到。丁為此而作之記中說:“余舊有壯泉一品,極精,雖千金不肯讓!彼髞硪姷藉X幣商送來的劉喜海舊藏,錢極精美,雖缺壯泉,仍花560元的高價買了下來。
藏家之間互相交換、收購、贈與,也是得到古錢的重要途徑。古錢收藏界的“北方”——天津方藥雨,是一個聽說有珍品就窮追猛討、不達目的絕不罷手的人。鄭家相曾以40金得一枚大樣永安一千鐵錢,被張絅伯見到,立馬就充滿了羨慕、嫉妒之情。鄭家相剛到天津,方藥雨就找上門來,指名要這枚永安一千。鄭家相開始還想隱瞞,方藥雨卻不依不鐃,并說,我知道得太清楚了,你就不要再隱瞞了。鄭一拿出此錢,方藥雨歡呼雀躍,作揖稱謝,高高興興地將錢帶走了。原來是張絅伯走漏了風聲,使方藥雨半道“打劫”。鄭家相還以50金得一枚大樣厚肉的乾祐元寶,同樣被方藥雨軟纏硬磨,友情難卻,鄭家相只好讓給了他。
藏家得到珍稀古錢,有的深藏密鎖,不肯輕易示人;有的以奇貨可居,也有的轉手高價。清代浙江涂子茂,一生收集古錢,有不少的珍稀品,死前叮囑家人,把這些錢全部殉葬,好讓他在天國繼續(xù)賞玩。清代胡石查得到一枚五銖佳品,將拓片寄贈王廉生,還附信說,這樣銘心絕品的拓片,不是同道且關系極好的,是不肯輕易相送的。藏家翁友三得到一枚逸品方貝貨泉,一位姓樊的藏家見而喜之,翁友三卻死活不肯相讓,樊不得已只好用一部宋版書來換。有位姓董的人拿一枚古錢到鄭家相家求售,因鄭不在家,鄭的家人讓他明日再來。但第二天早晨,董沒有來,卻來了一位姓王的,說自己昨天在一位姓董的手中以二金的價格得到一枚乾道元寶背同錢,近日要返鄉(xiāng)掃墓,以二十金讓給你怎樣?鄭家相只得以二十金買了下來。
岑子潛在《癖錢憶舊雜記序》中說:自己在過去的歲月中,公事之余,閑暇時光,常與友朋篝燈夜話,談錢論古,那種獲得異品時考證摩挲之樂,讓人樂而忘倦。正是古錢收藏研究所帶來的種種歡娛,吸引了一代又一代的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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